上學（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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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學（六）
楊瑞棠一早從自家馬車上下來的時候, 被國子監門口人擠人的場面嚇了一跳。
他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，今天是出院試成績的日子。
不過也就只失神了一瞬，畢竟這考試和他關系也不大。
這兩日實在是起得太早了, 困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。
楊溫梨馬上要去考書院了，她立志要拿下第一, 每天一早就起來讀書了。
也就順路把楊瑞棠給薅起來。
偏偏她就要去考試了, 全家都供著呢。楊瑞棠這一肚子起床氣是一點也不敢在家撒, 只好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, 來國子監門口覓食。
他還在東張西望呢，不遠處有一個體型龐大的青年在人群中橫沖直撞，嘴裏嚷嚷著便往那剛立起來的布告欄沖去。
“讓開！快讓開, 讓我先看看！”
楊瑞棠腳步一閃，避開了他肆無忌憚撥開人群的手, 再看過去時, 忍不住微微蹙眉。
這心性, 可不像是能耐得住坐下來讀書的……
不過這也跟他沒什麽關系。這個很快就被楊瑞棠拋到了腦後。
他習慣性走到飯團攤前, 想要和姜禾嘮兩句。
但看見在埋頭包飯團的是個瘦高的年輕小夥時，楊瑞棠的腳步一下子也就頓住了。
姜禾最近不知道忙什麽去了，甚至把飯團攤交給別人來打理了。
就在楊瑞棠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買一個飯團的時候，那年輕小夥已經朝著他看了過來。
他咧著嘴, 朗聲招呼道：“是楊公子嗎？”
這自來熟的樣子, 倒是叫楊瑞棠有些好奇了起來, 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個新來的年輕人。
他問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“姜姑娘說, 有位容貌俊朗、氣質不凡的公子常來光顧, 若是看到他了, 就把新研究出來的奶茶給他。”
趙慶從軍兩年多，往那一站就自帶著一身的凜然正氣。
他一臉真誠, 說這句話時，就顯得格外有可信度。
楊瑞棠被那“容貌俊朗”“氣質不凡”砸得嘴角直往上揚，一時間都忘卻了困倦。
好家夥，姜姑娘居然在背後居然給他這麽高的評價嗎！
但很快地，他的註意力被趙慶手裏的竹筒吸引走了。
“這就是奶茶？”
竹筒最上端有一條很明顯的縫隙，只見趙慶一手握住竹筒，一手捏著上面的竹節，稍稍用力，便直接掀開了。
淺褐色的奶茶隨著趙慶的動作晃了晃，隱約可以看見浮蕩在其上的碎冰。
待楊瑞棠看過一眼後，趙慶又一把將蓋子扣了回去，雙手遞了過去。
楊瑞棠還在思索這蓋子是怎麽做到這麽嚴絲合縫的，下意識便伸手接過。
掌心觸碰到杯壁，那濕漉漉的涼意一下子從掌心蔓延了上來，叫人忍不住一激靈。
楊瑞棠當即便可篤定，能有這晶瑩剔透的冰碎，這飲子就不會難喝到哪裏去。
只是這竹筒，只有最上面有一個圓洞，還是在竹節的最中間。
這叫人怎麽喝啊，難道是要撬開蓋子喝嗎？
楊瑞棠端著沈甸甸的杯子，也不顧太陽曬到熱不熱了，他就站在攤子前研究了起來。
這還扣得挺嚴實的，蠻力並不能直接打開，而是需要一點巧勁。
打開後，楊瑞棠莫名感覺很有成就感。
這杯子的蓋子居然嵌了兩個榫卯的扣子，難怪這期間也有過比較劇烈的顛倒，但並沒有奶茶溢出來。
他試探地抿了一口奶茶。
尚未品嘗到任何的味道的時候，那絲滑柔順的口感和沁人的涼意便先在唇齒間蔓延開。
給楊瑞棠準備的這一杯，是姜禾一早煮了，準備用來提神醒腦的。
因此茶葉的比例會更濃些。
楊瑞棠喝慣了茶葉，他能感覺到熟悉的香味，但是濃郁奶香又很好地融合在紅茶的味道中，如冰凍成的綢緞一般絲滑地纏繞在舌尖。
等到咽下後，後知後覺才品味到殘留的焦糖甜味，直叫人覺得意猶未盡。
喝完一口後，他對姜禾的佩服，又上到了一個新的高度。
不愧是姜姑娘啊！
牛乳和茶水，這麽叫她能搭配出這樣好喝的味道！
楊瑞棠仰頭就想再喝，卻被趙慶喊住了。
“公子公子！”
他將一根細長的管子遞給了楊瑞棠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
“這是吸管，用來喝奶茶的。”
在趙慶的指揮下，楊瑞棠將蓋子扣好。他接過吸管，插進了竹筒杯上留好的洞中。
楊瑞棠舉著插上吸管的杯子左右端詳了好一會，直覺得新奇有意思。
這多方便啊！
而且，這不知道是什麽植物枝幹做成的細長吸管，雖然一口吸不上太多的奶茶，但竟然會叫那醇厚的香味喝起來更加地綿長。
神奇，實在是神奇！
楊瑞棠一路愛不釋手，一直到上早課，他還是在品味著奶茶的香味。
這竹筒杯子放在案桌上是一點也不突兀，助教在他身邊走過來又走過去，並沒有將註意力放到奶茶上，只是驚訝於楊大少爺今日居然沒遲到而且沒打瞌睡。
在他第三次趁著助教不在而端起杯子嘬吸管的時候，李墨終於是忍耐不了，他壓低聲音問道：“你喝什麽呢？”
楊瑞棠就等著人來問呢，他雙眼迸發出光亮，語氣間帶著些許的得意。
“姜姑娘新研究出來的新飲子，叫奶茶。”
他話音剛落，身後一直盯著這邊動向的同窗便已經開始議論起來了。
“姜姑娘？哪個姜姑娘？”
“門口飯團攤子和醬香餅啊！你沒吃過嗎？”
“當然吃過了，我早上還吃了飯團呢！但我怎麽沒看見有賣這個奶茶啊？”
“對啊，我也沒看見啊！”
看著同窗皆是滿臉疑惑，甚至開始互相確定起來了。
楊瑞棠臉上的得意就更明顯了。
“嘿嘿，當然沒賣了，這是姜姑娘專門給我留的！”
此時的楊瑞堂簡直像一只開了屏的花孔雀，那炫耀簡直就明晃晃寫在了臉上。
恰好這個時候，早課結束的鑼聲也響了起來。
“姜姑娘的新鋪子開在永樂坊，聽說有……欸！李墨你幹什麽呢！”
楊瑞棠還想喋喋不休再說下去，誰曾想一直沈默坐在他身邊的李墨突然站起身。一把就奪過他放在桌案上的奶茶杯。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，便朝著門外快步走去。
……
姜禾給楊瑞棠留奶茶的目的其實很簡單。
她需要有人在國子監內部給奶茶做個宣傳。
哪有年輕人能拒絕得了肥宅快樂水的。但是這效果，還是好得有點出奇了。
姜禾怕忙不過來，一早就提前和顧沛去了奶茶鋪子開始做準備。
這經營模式有一點好，沒有給顧客選擇糖度的機會，也就可以實現提前批量生產。
也虧得她提前去做準備了，昨天只是試品嘗了半天，居然能吸引到客人一早就過來蹲守。
“這小料是什麽啊？可以嘗嘗嗎？”
“杯子的價格是怎麽算的啊？吸管又是什麽啊！”
姜禾出去掛廣告牌的時候，是只身一人出去的，但回來的時候，身邊居然三三兩兩的，有食客跟著，邊詢問就邊進來了。
廣告牌是她和顧沛昨晚熬夜畫的，標題叫做“高山流水覓知音”，副標題是“兩杯八折”。
姜禾原來生活的年代，那奶茶的營銷可是玩出花來了，隨便學上點皮毛，都夠亂殺的了。
為此，姜禾還特意揪著顧沛，昨晚在畫完廣告牌，還專門點著燈，寫了一張告示，用以貼在菜單旁邊。
由專門培訓過的阿華為客人們解答疑惑。
不少食客還在研究的時候，門口烏泱泱進來了一群年輕人。
姜禾還在擺陶瓷吸管，一擡頭，在看見楊瑞棠和李墨並肩進來的時候，她頓時怔在原地。
“你你你！你們不用上課的嗎？”
好家夥，這一行七八個人，組團逃課呢！
楊瑞棠嘴角一垮，沒好氣道：“你給我留的奶茶被他們搶走了！掉進水池裏了！”
“楊兄不依不饒，非要討個說法，所以我們只好出來買一杯賠給他。”
這幾個監生，姜禾都有些面熟，便忙勸著他們回國子監上課去。
可既然都已經出來了，這幾人都是悠哉游哉的，一點也不著急。
“所以，是十二文一杯，若是要加小料，就要換陶瓷吸管，變成十四文一杯？”李墨掃了一眼貼在墻上的告示，總結道：“之後我自己帶杯子，可以退我一文，自己帶吸管也可以退一文？”
姜禾也沒想到，李墨這樣的好學生居然也跟著逃課了。
她實在是勸不動，只好妥協道：“對，是這樣，少爺們要喝什麽，我快點給你們做好，你們早點回去國子監好嗎？”
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。
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，聽得姜禾頭大。好在其他幾個客人還在對著菜單研究，還沒有急著要點單。
姜禾便把阿棗留下來點單，自己則跑去後院裏，先去把準備好的小料端上來。
這幾個少爺都不是缺錢的，難得碰上新鮮玩意，一個個都要加小湯圓和仙草凍。
“怎麽了？”
顧沛在後院裏搓著小湯圓呢，見姜禾腳步匆忙進來，有些疑惑。
“沒事沒事，來了幾位少爺。”
姜禾端起仙草凍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。
店中的招牌是滇紅、茉莉花茶、玫瑰花茶、烏龍花茶和綠茶這幾種茶底。
幾個監生一合計，把這幾款茶底全點了一遍。
姜禾無比慶幸，她提前來做準備了。
此時只要將小料放到杯底，再將奶茶倒了八分滿，倒進一小勺碎冰，便完事了。
監生們滿心歡喜地接過，興高采烈地付完錢。
在姜禾的勸阻下，這才人手一杯，回國子監去了。
目送著他們離開，姜禾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這麽明目張膽，可別被抓住。
……
楊瑞棠幾人是踩著假山石，翻小矮墻出的國子監。
就在他們一行人翻回去的時候，剛在假山石上站定，視線裏卻是出現了他們最不想見到的面孔。
“呦，翻墻呢！”
宋庭盈盈笑著，抱著手看著他們。
楊瑞棠倒吸一口冷氣，朝著宋庭一拱手：“宋大人，能否通融通融，我們這也是急著出去買東西……”
他賭宋庭不認識他們手裏的那奶茶。
“通融？”
一道低沈幾分的聲音自竹叢後響起，叫楊瑞棠的臉色猛地一白。
攝政王的目光在幾人身上停留，震懾力十足。
“急著出去買奶茶？”
他語氣很淡，卻像晴空之下突地有一道雷劈在監生的腦袋上。
不是今天剛開業？怎麽攝政王都知道奶茶了！
宋庭忍不住偷笑，這幾個年輕人，還以為自己是頭一批喝上這新鮮玩意的？
他和攝政王，可是剛剛才一人喝了一杯的呢。
是青楊帶過來的，他們喝上的時候，冰塊都還沒化呢。
攝政王要出一趟遠門，便想著再叮囑兩句青楊，再來國子監把一些事務轉交給宋庭。
誰曾想，居然叫他撞上了監生當面翻墻。
實在是膽大包天。
瞧他們縮著腦袋，抱著奶茶的樣子，攝政王輕哼一聲，剛想開口，便聽見宋庭低聲道：“大人，時間差不多了。”
這也是變相地給監生們求情了。
宋庭向來是沒架子的，舉手之勞的事情，也都是能幫就都幫了。
攝政王瞥了他一眼，倒也沒戳破。
他調轉目光，緩緩開口：“既然你們幾個這麽喜歡奶茶，那就端好了，在這站半個時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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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日實在是起得太早了, 困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。
楊溫梨馬上要去考書院了，她立志要拿下第一, 每天一早就起來讀書了。
也就順路把楊瑞棠給薅起來。
偏偏她就要去考試了, 全家都供著呢。楊瑞棠這一肚子起床氣是一點也不敢在家撒, 只好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, 來國子監門口覓食。
他還在東張西望呢，不遠處有一個體型龐大的青年在人群中橫沖直撞，嘴裏嚷嚷著便往那剛立起來的布告欄沖去。
“讓開！快讓開, 讓我先看看！”
楊瑞棠腳步一閃，避開了他肆無忌憚撥開人群的手, 再看過去時, 忍不住微微蹙眉。
這心性, 可不像是能耐得住坐下來讀書的……
不過這也跟他沒什麽關系。這個很快就被楊瑞棠拋到了腦後。
他習慣性走到飯團攤前, 想要和姜禾嘮兩句。
但看見在埋頭包飯團的是個瘦高的年輕小夥時，楊瑞棠的腳步一下子也就頓住了。
姜禾最近不知道忙什麽去了，甚至把飯團攤交給別人來打理了。
就在楊瑞棠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買一個飯團的時候，那年輕小夥已經朝著他看了過來。
他咧著嘴, 朗聲招呼道：“是楊公子嗎？”
這自來熟的樣子, 倒是叫楊瑞棠有些好奇了起來, 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個新來的年輕人。
他問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“姜姑娘說, 有位容貌俊朗、氣質不凡的公子常來光顧, 若是看到他了, 就把新研究出來的奶茶給他。”
趙慶從軍兩年多，往那一站就自帶著一身的凜然正氣。
他一臉真誠, 說這句話時，就顯得格外有可信度。
楊瑞棠被那“容貌俊朗”“氣質不凡”砸得嘴角直往上揚，一時間都忘卻了困倦。
好家夥，姜姑娘居然在背後居然給他這麽高的評價嗎！
但很快地，他的註意力被趙慶手裏的竹筒吸引走了。
“這就是奶茶？”
竹筒最上端有一條很明顯的縫隙，只見趙慶一手握住竹筒，一手捏著上面的竹節，稍稍用力，便直接掀開了。
淺褐色的奶茶隨著趙慶的動作晃了晃，隱約可以看見浮蕩在其上的碎冰。
待楊瑞棠看過一眼後，趙慶又一把將蓋子扣了回去，雙手遞了過去。
楊瑞棠還在思索這蓋子是怎麽做到這麽嚴絲合縫的，下意識便伸手接過。
掌心觸碰到杯壁，那濕漉漉的涼意一下子從掌心蔓延了上來，叫人忍不住一激靈。
楊瑞棠當即便可篤定，能有這晶瑩剔透的冰碎，這飲子就不會難喝到哪裏去。
只是這竹筒，只有最上面有一個圓洞，還是在竹節的最中間。
這叫人怎麽喝啊，難道是要撬開蓋子喝嗎？
楊瑞棠端著沈甸甸的杯子，也不顧太陽曬到熱不熱了，他就站在攤子前研究了起來。
這還扣得挺嚴實的，蠻力並不能直接打開，而是需要一點巧勁。
打開後，楊瑞棠莫名感覺很有成就感。
這杯子的蓋子居然嵌了兩個榫卯的扣子，難怪這期間也有過比較劇烈的顛倒，但並沒有奶茶溢出來。
他試探地抿了一口奶茶。
尚未品嘗到任何的味道的時候，那絲滑柔順的口感和沁人的涼意便先在唇齒間蔓延開。
給楊瑞棠準備的這一杯，是姜禾一早煮了，準備用來提神醒腦的。
因此茶葉的比例會更濃些。
楊瑞棠喝慣了茶葉，他能感覺到熟悉的香味，但是濃郁奶香又很好地融合在紅茶的味道中，如冰凍成的綢緞一般絲滑地纏繞在舌尖。
等到咽下後，後知後覺才品味到殘留的焦糖甜味，直叫人覺得意猶未盡。
喝完一口後，他對姜禾的佩服，又上到了一個新的高度。
不愧是姜姑娘啊！
牛乳和茶水，這麽叫她能搭配出這樣好喝的味道！
楊瑞棠仰頭就想再喝，卻被趙慶喊住了。
“公子公子！”
他將一根細長的管子遞給了楊瑞棠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
“這是吸管，用來喝奶茶的。”
在趙慶的指揮下，楊瑞棠將蓋子扣好。他接過吸管，插進了竹筒杯上留好的洞中。
楊瑞棠舉著插上吸管的杯子左右端詳了好一會，直覺得新奇有意思。
這多方便啊！
而且，這不知道是什麽植物枝幹做成的細長吸管，雖然一口吸不上太多的奶茶，但竟然會叫那醇厚的香味喝起來更加地綿長。
神奇，實在是神奇！
楊瑞棠一路愛不釋手，一直到上早課，他還是在品味著奶茶的香味。
這竹筒杯子放在案桌上是一點也不突兀，助教在他身邊走過來又走過去，並沒有將註意力放到奶茶上，只是驚訝於楊大少爺今日居然沒遲到而且沒打瞌睡。
在他第三次趁著助教不在而端起杯子嘬吸管的時候，李墨終於是忍耐不了，他壓低聲音問道：“你喝什麽呢？”
楊瑞棠就等著人來問呢，他雙眼迸發出光亮，語氣間帶著些許的得意。
“姜姑娘新研究出來的新飲子，叫奶茶。”
他話音剛落，身後一直盯著這邊動向的同窗便已經開始議論起來了。
“姜姑娘？哪個姜姑娘？”
“門口飯團攤子和醬香餅啊！你沒吃過嗎？”
“當然吃過了，我早上還吃了飯團呢！但我怎麽沒看見有賣這個奶茶啊？”
“對啊，我也沒看見啊！”
看著同窗皆是滿臉疑惑，甚至開始互相確定起來了。
楊瑞棠臉上的得意就更明顯了。
“嘿嘿，當然沒賣了，這是姜姑娘專門給我留的！”
此時的楊瑞堂簡直像一只開了屏的花孔雀，那炫耀簡直就明晃晃寫在了臉上。
恰好這個時候，早課結束的鑼聲也響了起來。
“姜姑娘的新鋪子開在永樂坊，聽說有……欸！李墨你幹什麽呢！”
楊瑞棠還想喋喋不休再說下去，誰曾想一直沈默坐在他身邊的李墨突然站起身。一把就奪過他放在桌案上的奶茶杯。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，便朝著門外快步走去。
……
姜禾給楊瑞棠留奶茶的目的其實很簡單。
她需要有人在國子監內部給奶茶做個宣傳。
哪有年輕人能拒絕得了肥宅快樂水的。但是這效果，還是好得有點出奇了。
姜禾怕忙不過來，一早就提前和顧沛去了奶茶鋪子開始做準備。
這經營模式有一點好，沒有給顧客選擇糖度的機會，也就可以實現提前批量生產。
也虧得她提前去做準備了，昨天只是試品嘗了半天，居然能吸引到客人一早就過來蹲守。
“這小料是什麽啊？可以嘗嘗嗎？”
“杯子的價格是怎麽算的啊？吸管又是什麽啊！”
姜禾出去掛廣告牌的時候，是只身一人出去的，但回來的時候，身邊居然三三兩兩的，有食客跟著，邊詢問就邊進來了。
廣告牌是她和顧沛昨晚熬夜畫的，標題叫做“高山流水覓知音”，副標題是“兩杯八折”。
姜禾原來生活的年代，那奶茶的營銷可是玩出花來了，隨便學上點皮毛，都夠亂殺的了。
為此，姜禾還特意揪著顧沛，昨晚在畫完廣告牌，還專門點著燈，寫了一張告示，用以貼在菜單旁邊。
由專門培訓過的阿華為客人們解答疑惑。
不少食客還在研究的時候，門口烏泱泱進來了一群年輕人。
姜禾還在擺陶瓷吸管，一擡頭，在看見楊瑞棠和李墨並肩進來的時候，她頓時怔在原地。
“你你你！你們不用上課的嗎？”
好家夥，這一行七八個人，組團逃課呢！
楊瑞棠嘴角一垮，沒好氣道：“你給我留的奶茶被他們搶走了！掉進水池裏了！”
“楊兄不依不饒，非要討個說法，所以我們只好出來買一杯賠給他。”
這幾個監生，姜禾都有些面熟，便忙勸著他們回國子監上課去。
可既然都已經出來了，這幾人都是悠哉游哉的，一點也不著急。
“所以，是十二文一杯，若是要加小料，就要換陶瓷吸管，變成十四文一杯？”李墨掃了一眼貼在墻上的告示，總結道：“之後我自己帶杯子，可以退我一文，自己帶吸管也可以退一文？”
姜禾也沒想到，李墨這樣的好學生居然也跟著逃課了。
她實在是勸不動，只好妥協道：“對，是這樣，少爺們要喝什麽，我快點給你們做好，你們早點回去國子監好嗎？”
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。
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，聽得姜禾頭大。好在其他幾個客人還在對著菜單研究，還沒有急著要點單。
姜禾便把阿棗留下來點單，自己則跑去後院裏，先去把準備好的小料端上來。
這幾個少爺都不是缺錢的，難得碰上新鮮玩意，一個個都要加小湯圓和仙草凍。
“怎麽了？”
顧沛在後院裏搓著小湯圓呢，見姜禾腳步匆忙進來，有些疑惑。
“沒事沒事，來了幾位少爺。”
姜禾端起仙草凍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。
店中的招牌是滇紅、茉莉花茶、玫瑰花茶、烏龍花茶和綠茶這幾種茶底。
幾個監生一合計，把這幾款茶底全點了一遍。
姜禾無比慶幸，她提前來做準備了。
此時只要將小料放到杯底，再將奶茶倒了八分滿，倒進一小勺碎冰，便完事了。
監生們滿心歡喜地接過，興高采烈地付完錢。
在姜禾的勸阻下，這才人手一杯，回國子監去了。
目送著他們離開，姜禾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這麽明目張膽，可別被抓住。
……
楊瑞棠幾人是踩著假山石，翻小矮墻出的國子監。
就在他們一行人翻回去的時候，剛在假山石上站定，視線裏卻是出現了他們最不想見到的面孔。
“呦，翻墻呢！”
宋庭盈盈笑著，抱著手看著他們。
楊瑞棠倒吸一口冷氣，朝著宋庭一拱手：“宋大人，能否通融通融，我們這也是急著出去買東西……”
他賭宋庭不認識他們手裏的那奶茶。
“通融？”
一道低沈幾分的聲音自竹叢後響起，叫楊瑞棠的臉色猛地一白。
攝政王的目光在幾人身上停留，震懾力十足。
“急著出去買奶茶？”
他語氣很淡，卻像晴空之下突地有一道雷劈在監生的腦袋上。
不是今天剛開業？怎麽攝政王都知道奶茶了！
宋庭忍不住偷笑，這幾個年輕人，還以為自己是頭一批喝上這新鮮玩意的？
他和攝政王，可是剛剛才一人喝了一杯的呢。
是青楊帶過來的，他們喝上的時候，冰塊都還沒化呢。
攝政王要出一趟遠門，便想著再叮囑兩句青楊，再來國子監把一些事務轉交給宋庭。
誰曾想，居然叫他撞上了監生當面翻墻。
實在是膽大包天。
瞧他們縮著腦袋，抱著奶茶的樣子，攝政王輕哼一聲，剛想開口，便聽見宋庭低聲道：“大人，時間差不多了。”
這也是變相地給監生們求情了。
宋庭向來是沒架子的，舉手之勞的事情，也都是能幫就都幫了。
攝政王瞥了他一眼，倒也沒戳破。
他調轉目光，緩緩開口：“既然你們幾個這麽喜歡奶茶，那就端好了，在這站半個時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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